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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山路的宽度和自己车子所停的位置,右边是山谷,左边是山壁,他就试图左转调头。 结果转到左边的石墙,还当抵住了墙无法移动。 安歌又闭上眼睛,避开幻觉困扰,强硬往前进,结果把左边车头灯都压碎了。 于是叹着气退回原本的位置,确认这一切真不是幻觉。 之后一抬头,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更加毛骨悚然的景象。 距离车后面十几步远的地方,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站了一群人。 说是“人”都很勉强,轻者缺胳膊少腿,严重的连头都没有、或者只剩个上半身,就那么趴在地上,用两手支撑着身体。 那些“人”全都穿着古装,男女老幼都有,脸色青白,嘴唇发乌,直勾勾地盯着车子,缓缓地越走越近。 赫连万城坐着没动,只是说:“称作黄泉路,也有几分道理,任他们自行散去,不必理睬就是了。” 说得简单,但是被魑魅魍魉包围,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。 徐召抖得厉害,安歌叫他干脆爬到前座来,跟赫连万城挤副驾座,徐召却边瑟瑟发抖边摇头,反而从包裹里取出几张符纸,一口气全贴到后车窗上。 小少年手还没离开后车窗,那些东西突然加速,有一只枯枝似的黑手啪一声拍在后车窗,一张血淋淋的脸也贴上来,黑洞洞的眼睛仿佛散发寒气的枯井,跟他来了个仅仅隔着玻璃厚度的近距离接触。 徐召啊一声叫出来,惊得往后一缩,脑袋差点撞上车顶,小脸雪白雪白的,颤颤巍巍喊了声:“黑啤——” 黑啤当然不在身边,小少年喊完就回过神来,默默攥紧拳头压在胸口上,那样伤心的样子,仿佛连恐惧都顾不上了。 安歌看在眼里,默默在心里叹口气。 那些“人”是看得见汽车这个挡路的庞然大物的,有的脾性好,直接从两侧挤过去了,大多数则要么踩踩车顶、啪啪拍打几下车窗,甚至恶作剧地踢几下轮胎车门才接着往前走。 极少数不知道是好奇心重还是心怀极大恶意的东西,更是无所不用其极,不知道疼痛般狠命撞车,撞得自己鲜血四溅也无所谓,几吨重的车子摇摇晃晃如同暴风雨里的小船。 之后还来了个脑袋比普通人大两圈的“人”,趴在右手边后车窗上,啄木鸟似的用脑袋砰砰砸窗,玻璃上糊满了鲜血,玻璃都被砸出了蛛网般的裂痕。 赫连万城叮嘱了一句“不要出来”,自己却推门下车,揪住那个大脑袋的脖子,丢垃圾般往车前方一抛。 那个大脑袋昏头转向摔地上,再爬起来时,却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,虽然脚步踉踉跄跄像喝醉酒似的。 接下来赫连万城手里动作不停,将残余的那些包围车辆不肯走的东西,一个个全部扔到车前面去。 安歌转过头,对徐召低声说:“发现没有,这些东西,只要扔到前面去了,就不会再回头了。” 徐召揉揉眼睛,吸吸鼻子,配合地说:“嗯,这大概就是规则了,只能前进,不能后退,甚至不能回头。不过……那我们试试倒车呢?” 安歌笑笑:“聪明,我也打算这么做。” 徐召也就跟着笑了笑,虽然眼睛还是红红的,不过,至少是冷静下来了。 于是等赫连万城扔光了那些东西,重新坐回车里,安歌就把想法说了一下,赫连万城颔首:“可以试试。” 安歌发动汽车,本来还担心会被什么神秘力量困住,连引擎都发动不了,没想到车子开始顺利地往后缓缓移动。 倒车不过两三米,车子后面的街道上,又出现了新的东西。 两列提着白色灯笼、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小厮和女仆,脸都涂得雪白,脸颊两边各打一团俗气的圆形腮红,仿佛什么八十年代的香港鬼片里的龙套鬼。 在两列十几个灯笼后面,还有成群轿夫和绣着花团锦簇富贵牡丹的红色十六抬大轿,轿子两旁也站着随行服侍的仆从,将整条街挤得满满当当。 红花轿、白灯笼,不伦不类,也不知道是送亲还是送葬的。 侍从,女仆,轿夫,和静默的花轿。 每个“人”都脸色惨白,妆容惨不忍睹,两眼黝黑而无光,街两旁的灯笼光芒落在瞳孔上,就被瞳孔吸进去了似的,只剩一个个看不到尽头的超小型深渊。 然后他们动了起来,脚下步伐越走越快,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甚至震得石板都微微颤动起来。 前面打灯笼的仆从虽然没什么能耐的样子,但那个巨大又厚重的十六抬花轿,搞不好能撞出车祸的效果。 安歌在倒车硬怼和往前开之间纠结了一下,赫连万城就让他别动,又要开车下去,然而这次徐召却率先举手:“等等,我有个好主意。” 小少年推开车门,全神贯注地说了句:“上吧!” 他的从者——那个黑衣的少年从空气中现出身形,往车后跟车头各扔出几个木偶。 原本长得像宜家人偶的原木色木偶渐渐拉长肢体,彼此连结、而且变得扁平。 最后化作了木板,在车头车尾各搭出一个斜面。 接着两个少年赶紧回到车子里,紧闭车门。 那列送亲队伍轰隆隆地顺着木板冲上车顶,咚咚地踩出几个凹陷,然后又轰隆隆地顺着另一块木板冲下车,继续往前走去,依然连头也不回。 ——不过,队伍后面几个提灯笼的扈从,却像挠头似的将后脑勺的头发拨开,露出一张张表情恶毒凶狠的脸来,带着不甘心的遗憾瞪着他们。 脚下步伐则持续不停、渐行渐远。 两块木板坚持到了队伍全走光,才分崩离析成一堆木偶,只是大部分肢体发黑,像是被墨汁弄脏了。 少年从者最后只召回来一个木偶,看着沾染“墨汁”的肢体,摇了摇头,口中却说:“没事,花点时间就能修复。” 徐召额头全是冷汗,咬着牙说:“那你尽快。” 少年从者还想说什么,最后仍然点点头:“我尽量,那御主好好休息。” 接着就消失了。 徐召魔力透支,仿佛身体被掏空,整个人趴到后车座上,软绵绵地叹气:“我被那个薛晓原坑惨了。” 安歌本来想开嘲讽,最后忍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