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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子变得热闹起来了。

    知情者知道卫衍在皇帝心里的分量,不知情者知道卫衍是皇帝跟前第一宠臣,甚至连景朝的一些臣子,也开始找上他来探听,皇帝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。

    卫衍不知道皇帝心里是怎么想的,但是他知道自己希望皇帝怎么做。

    不是他同情心泛滥,而是在局势没有完全平稳下来之前,留着南夷降君,绝对有百利无一害。

    只要南夷降君在皇帝手里,只要降君不死,那些不甘心的南夷人,就没法推出替代品,没法得到大义这面旗帜,闹不出什么大事来。

    若南夷降君死了,那些别有用心的人,倒是可以举旗闹事了。

    不过他的想法,与皇帝的想法未必相同,虽然他会尽量影响皇帝的决定,但是不能保证每次都成功,所以他回答众人的询问时,只能模棱两可,含糊其辞。

    这样的你来我往,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,卫衍很不擅长,很快就变得一个头两个大。

    对于他的可怜境况,皇帝不但不同情他,每每还要嘲笑他,对于他廉洁奉公的做法,更是多加抱怨,让卫衍的头变得更加大。

    “陛下,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京?”终于,在一个百般欢好以后的夜晚,卫衍在枕边对皇帝提出了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怎么,想家了?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卫衍当然不会对皇帝说,他希望早点回京,是因为他被众人烦得怕了,希望赶紧能回京,躲开这些麻烦事。

    在京城,景朝的臣子们始终遵循着外臣不与内臣结交的规矩,为了避讳,为了不让皇帝起疑心,对于像他这样身负皇帝安全职责的重臣,不敢太过亲近,过往甚密,但是一旦在外,所有的规矩就不成规矩,什么人都敢来找他探听消息了。

    “再等两日。那些人你不想见就不要见,干嘛要委屈自己?”景骊当然知道卫衍在头痛些什么,不过他对卫衍的烦恼,不但不能感同身受,此时,还很有些幸灾乐祸喝茶看热闹的心态。

    第六章 怨念丛生

    景骊虽然存心不良,端坐一旁看热闹,看了个不亦乐乎,不过他心里很清楚,南夷降君的生死,对于这片刚被征服的土地上的百姓,有着特殊的意义,就算要杀,日后也有的是机会,根本不用急在一时,所以他在吊足了众人的胃口,特别是卫衍的胃口以后,最后也乐得做出宽厚仁慈的姿态,饶了左思溟一命。

    弘庆四年秋,南夷国正式并入景朝的版图,隶属云州管辖,州治从原来的云城迁往奉城,南夷降君左思溟被封作奉城王,随皇驾一起北上归京,原南夷国太子太傅息木,自请随奉城王一同上京,镇南将军卫泽被留下来总领云州军务。

    当卫衍随皇帝出征在外,被皇帝看热闹的时候,他的儿子正在京城的卫家家学中,看别人的热闹。

    卫敏文,永宁侯卫衍独子,母不详,幼时流落在外,多年后方被寻回,天熙十二年末认祖归宗,随即卫家为其请封世子,翌日就得到了烈帝的恩准,于其父逝后袭爵,富贵安乐至终,一生不曾出仕。

    在景史正册上,河西卫家的永宁侯这支,后来也是人才辈出,有过无数彪留史册的名字,但是对于第一代的永宁侯世子,记载却极其简单。

    鉴于景烈一朝的史册,被两帝篡改过,要么这位永宁侯世子的一生,就是这么简单,要么留下来的记载,这么简单。

    按照景史正册为尊者讳的最大特点,答案通常是后者。

    在野史上,这位永宁侯世子则留下过无数风流逸事,而永宁侯世子与世子夫人的爱情故事,更是在坊间传颂了无数年。

    至于那些传说是不是真相?

    既然正史上都没有留下真相,野史上留下的,当然不可能是真相。

    其实,在很多年前,这位永宁侯世子还有个名字叫景骅,他的身份是幽王遗腹子,他是当今皇帝的堂兄弟,被人称作“幽王余孽”。

    后来他在永宁侯私纵幽王余孽案的金殿重审中,经过一个曲折坎坷的故事,突然摇身一变,变成了永宁侯之子,惊呆了在场的无数朝臣。

    虽然众人在私底下,对这位永宁侯世子的身份真伪,有过无数猜测,虽然对于那场金殿重审的结果,依然还有人心存疑虑,但是这些东西事关皇家秘辛,在弘庆年间就很少有人敢当众议论,更不用说在史册上留下痕迹。

    不管这位永宁侯世子,是不是真的是永宁侯的子嗣,既然皇帝说是真,卫家说是真,那么他就算不是真的,也必须是真的。

    如果有人去问卫敏文,他到底是不是永宁侯的儿子,其实他也不知道真相,他对此事的真伪也有过种种疑虑,但是他很清楚,如果他想好好活下去,那么他就必须是永宁侯世子,除此之外,绝对不可以再有别的身份。

    此时,卫敏文一边喝着书童准备好的凉茶,一边在看热闹。

    那边,卫家的小霸王卫敏时,正和人扭作一团,众人拉都拉不开。

    卫敏时是忠义侯卫泽的幼子,性格有些急躁,脾气上来了连嫡亲兄弟都敢动手,更遑论其他人。

    忠义侯卫泽虽是武将,在军中也有儒将之称,继承了卫家族长之位后,行事更是四平八稳,其夫人亦是知书达理之人,真不知道他们这儿子的脾气,打哪里来的。

    忠义侯在家的时候,对这儿子,当然严加管教过,可惜他常年在外带兵,在京里的日子,一年中统共就没几天,难免疏于管教,而且他这儿子明显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,挨打的时候,认错认得比谁都快,过了几日,他的伤口好了,许多事也就忘到了脑后。

    今日份的热闹,最后以卫敏时以一敌三,大获全胜而告终,等他走回来坐定,卫敏文打发人伺候他洗手洗脸换衣服。

    “不用这么麻烦,敏文哥哥。”卫敏时拍了拍手,又拍了拍膝盖上的灰,示意他全身上下都很干净,没必要这么麻烦。

    卫敏文掏出素帕,给他擦了擦脸,然后把雪白的帕子上黑乎乎的印痕,摆到他眼前给他看:

    “你是侯门公子,不是市井无赖,打算这个样子出门见人?还是皮痒了,想回去再挨一顿骂?”

    被他这么一说,卫敏时顿时老实了下来,不再多话抱怨,乖乖让人伺候着,把他刚才打架的痕迹全部抹除掉。

    这对堂兄弟年龄相差不大,卫敏文比卫敏时稍长两岁,两人平常在老侯爷老夫人那边住的时日比较多,虽然相处没几年,已经比一般堂兄弟要亲厚许多。

    再加上卫敏时每每在家学里与人打架,起因十之八九都和卫敏文有关,卫敏文虽然对他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习惯颇为无奈,也不能真的扔下他不管。

    至于被打的那几位,个个鼻青脸肿、狼狈不堪,却都坐到了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