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骨 第30节
明微无语:“我还以为你听见我跟王煜说的话,生气了。” “王煜来了?” “嗯。” 邵臣没有多问什么,默然脱下冲锋衣给她穿上,拉链拉好。 “就因为这个,像傻瓜一样裹着浴巾跑到大街上?”他揽住明微,拨开她额前凌乱的湿头发,眼里是很深很深的温柔。 明微低喃:“我怕你误会嘛……你那远房侄子讨厌死了,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,每次不爽就会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……” 邵臣垂眸看着她气鼓鼓的脸,心软似水:“别胡思乱想。”他说:“不管你说什么,做什么,我都不会跟你生气。” 明微一时有点茫然,心跳杂乱无章,抬起眼睛看着他:“真的吗?可是,为什么?”她产生疑惑:“我是说,我没有为你付出过,也没有做过一件好事,而且还闯祸惹来纷争,你不觉得很糟糕吗?” “一点也不糟糕。” 明微依旧茫然。 邵臣说:“你不用做任何付出,你的存在本身就让我觉得……很满足。” 第27章 ==================== 没有人对她说过这种话。没有人会这么告诉她:你什么都不用做, 你存在着,就是有价值的。 明微很震惊。 “我、我活着就行了吗?”开什么玩笑。 可邵臣异常肯定:“是的。” 明微摇头:“对我要求这么低?” 邵臣说:“你可以对自己有要求,但我没有资格要求你。” 明微垂眸默了会儿, 弯起嘴角:“所以你也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回报?” “当然。”邵臣语气淡淡:“如果有人对你好,但是计较回报,或者要你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, 那他只是为了自己,千万别信。” 明微笑着打量他:“你真的很适合修道, 和我表姐应该能聊得来。” 邵臣失笑, 低头看她:“你想让我去做道士吗?” “……不要。”太亏了。 明微说着左右瞅瞅,手指抓紧他,小声嘀咕:“快回去吧。” “现在知道害臊了?” 她抬手挡住眉眼:“好想买个水桶把头罩住……”这样就没人认出她是那个穿着浴巾跑上街的笨蛋了。 两人搂抱着上楼回家。王煜见他们如此亲密, 颇不自在。 明微当他是死的,径直回房间,关门穿衣服。 邵臣看了眼, 漠然开口:“你跟我下来。” 王煜紧张得大气不敢出,白着脸跟在他身后。出了单元楼也没有停下,走到幽暗的巷子, 前面是嘈杂的街道,邵臣站住,回头看着他, 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。 “我不管你今天来干什么,但是以后别再来了。”邵臣颜色冷淡:“别再插手我的私人生活。” 王煜用力咽下一口唾沫:“小叔,你清醒一点,明微知道你得癌症吗?她安的什么心?” “你觉得她能安什么心?”邵臣目光沉沉。 王煜咋舌:“她、她就是个蛇蝎女啊, 玩弄男人取乐的,刚才自己都承认了, 玩腻了就抛弃你,她的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,明知道你得癌症还要下手,就为了满足她病态的快感!” “你这么不遗余力地把她妖魔化,又是为了满足什么快感?”邵臣冷冽质问:“猎奇还是猎巫?” 王煜瞪大眼睛闷了好几秒:“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?你为了她跟别人打架,现在还要跟我翻脸,不都是她祸害的!” 邵臣揪住他的衣裳把人推向墙壁,王煜后背生疼。 “我就算为她下火海也是自己乐意,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?” “你……” “看在你爸的份上,我已经够客气了,如果你再诋毁她一句,别怪我不讲情面。” —— 明微换了睡衣,拿出吹风机吹头发。 快干的时候邵臣回来,关好门,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。 “头发吹好了吗?” “嗯。” 他若无其事坐到饭桌前:“过来。” 明微放下电吹风走去,桌上明晃晃一盏吊灯,他打开塑料袋,拿出医用棉签、碘伏和烫伤膏。 “我看看。”他轻轻托起明微的手,看见中指背面凸起一个黄豆那么大的水泡:“疼吗?” “刚烫着的时候疼死了,现在还好。” 邵臣小心翼翼地帮她消毒,涂抹膏药。 明微另一只手托着下巴,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低头专注的眉眼,如此静谧、深邃,像无人知晓的旷野,孤寂而迷人。 她的呼吸声稍稍重了些。邵臣似乎知道她所思所想,很轻地笑了笑。 明微心跳更乱了,忙开口找了个话题:“你和王煜他爸谈话顺利么?” “嗯。” “是聊我吗?” “对。” 明微有点泄气,努努嘴,挑眉冷笑说:“他们都觉得我会祸害你呀?” 邵臣稍稍抬眸看她:“没有,三哥只是问了几句,没有干涉我的意思,之后主要聊我妈的事。” “你妈?” 邵臣脸色清淡:“她想通过三哥联系我,三哥来询问我的意见。” 明微记得他好像说过父母都不在了,原来并不是都离世的意思? “那你怎么想呢?” 邵臣摇头:“二十几年没见了,现在回来又能怎么样。” 明微柔声问:“她走的时候你几岁?” “两三岁吧。” 明微抿了抿唇,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:“两三岁……她怎么舍得呢?真狠心。” 邵臣却并无任何自怜或委屈:“也许她有自己的难处,想摆脱旧环境,去过新的人生。” 明微好羡慕他的心态:“你怎么能这么看得开?我就做不到,换做我会想,既然忍心丢下自己的孩子,那现在找来干嘛?年纪大了需要亲情才记起有个骨rou?太可笑了,有的人根本不配生小孩。” 邵臣怕她勾起烦心事,思忖着,随意笑笑,转开话题:“算了,我妈应该不会再找我,王煜也不会再来打扰你,那些人和我们的生活无关,不值得伤神。” 明微深深吁一口气。 他给她上完药,回房间拿毛巾,接着去浴室洗漱。 洗完澡出来,穿着长裤,擦擦头发,见明微歪在椅子上,胳膊搭着椅背,一条长腿垂下来,荡啊荡,白得晃眼。 “怎么了?”神色不太对。 她枕着胳膊,似笑非笑地睨他,然后扬起手中一盒东西:“你是去买药还是买这个呀?” 杜蕾斯,装药的袋子里发现的。 邵臣走近,拦腰将她抱起:“刚好看见,顺便买了。” “才不信。”明微咬唇:“为什么不多买几盒?” “收银员是位老阿姨,一直盯着我,没好意思。” 闻言明微乐得咯咯直笑。 邵臣把她安放在床上。 “小心你的手。” 她可喜欢到处乱摸乱挠了,像只野性难驯的猫科动物。 可明微压根儿不管,这种时候最嗲最娇,不断地喊他:“邵臣、邵臣,你快点儿呀……快把我扒光……” 邵臣惦记她的烫伤,牢牢扣住那只手的手腕,悬在半空。做的时候也悬着,一直没有松开。 他就是这样的人,即便在最迷乱的时刻也保持几分理智和清醒。 而这份克制对明微来说简直比□□还烈。 “好想看你发疯失控。”在床上。 “刚才不算吗?” 明微摇头,垂眸看看自己手腕的红印子,心尖痒得厉害。 邵臣见她呆呆失神,额头挂着点点汗珠,脚掌踩着床单无意识地缓缓轻蹭,于是哑声问:“再来一次?” 明微赶忙合拢双膝:“待会儿……我现在还没缓过来……” 他哑然失笑。 明微脸红,眨巴眨巴眼睛,咬牙嘟囔:“不许这样。” “哪样?” 她趴到他身上,皮rou紧贴,感觉两个人的呼吸渐渐一致,缓慢地沉浮。 “你不知道自己很会勾引人。”明微嘀咕:“常常无意间让我乱七八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