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遍不过。” “严格是好事,但就是扫雪也太麻烦了,复原到毫无痕迹少说要十分钟,一遍遍的,浪费时间……” “这也是没办法,拿奖的戏,必须得重视细节……” 一旁刘副导攥着对讲机,犹豫不定,这个镜头拖太久了,已经挤占计划中其他剧情的拍摄时间。 慢工固然出细活,但这样耗着也不是事。 像上次一样,让杨焱自己去练? 刘副导摇头。 这不是自己练就能琢磨出来的感觉,得有懂行的人看着指点两句。 懂行的人…… 刘导忽地转头,看向林思霁。 接收到求助的目光,林思霁过来。 他俯身,手肘架在副导演肩上:“我看着,你们先拍别的?”。 副导沉思片刻,觉得是个办法。 “可以,麻烦林导了。” “没事。” 林思霁直起身,对观望这边情况的杨焱笑道。 “小杨,你被刘导放养了,过来吧。” 杨焱嘴唇动一下,他对林思霁随意更改自己名称的行为颇有微词。 但他最终没有出声,只抬脚往林思霁这侧靠。 “带上扫帚。”林思霁说。 杨焱脚步一顿,他乖巧的回身,拾起木制扫帚。 林思霁又笑下,做个跟上手势,转身走了。 杨焱跟在他后面。 林思霁把杨焱带到剧组外边的空地上。 吴哉本来想围观,被林思霁支走了。 “你在他会紧张,不好进入状态。”林思霁温和的说。 会吗? 吴哉摸着头疑惑的走开,空地只留林思霁和杨焱二人。 “其实我在你也紧张吧。”林思霁回身询问。 “不会。” “真的?” “……” 看着他纠结的神情,林思霁了然笑笑:“紧张就对了,季齐也紧张。” 杨焱抬头问:“你怎么知道?” 林思霁理所当然:“我当然知道。我写的角色,我说他紧张他还能不紧张吗?” 杨焱:“……” 林思霁挥挥手:“开玩笑。” 他踩两脚地上的污雪,看着杨焱问:“季齐为什么要从南方跑到北方来。” 杨焱说:“杀了人,逃避追捕。” “对了。”林思霁轻轻拍掌,“一个因为犯罪而流亡的嫌疑犯,不得已跑到信息不流通的小镇躲藏,每天路过公告栏都要留意有没有通缉令,和他人擦肩而过总习惯低头,害怕被注意到……季齐活的小心翼翼,无时无刻都紧绷着神经……倒向雪地那一刻,他并非真的放松,而是逼自己放松,就像是快要淹死的人必须探头奋力呼吸才能存活……你有过这种感觉吗?被情绪拉拽着几乎窒息的感觉。” “……有。” 林思霁伸手指下脑袋,“回忆那时的情感,再努力挣脱……用这种状态去演。” “扫把给我。”林思霁从杨焱手中接走扫把,“你慢慢想。” 他拖着扫把走了。 杨焱垂眸,依言从回忆中拉拽相似的情感经历。 脑海里浮现一个遥远的冬夜,气温很低,比现在还要低上许多。 自己走在一条很长的道路上,路两侧的花坛都是积雪,路上也是积雪。 路的尽头站着青年,黑色大衣,神色平静冷漠。 他有话要说,自己非常不愿意听见的话。 冬夜的寒冷顺着脚踝上爬,杨焱想在他开口前转身离开那条路,可已经晚了。 青年已经看到了他,不带情感的视线构成牢笼,将他困在其中。 窒息的感觉从心口浮上来,杨焱眼皮跳动两下,睁开。 林思霁刚好回来了,拖着扫把站回杨焱面前。 杨焱抬眸,与他对视,眼中情绪散不去的浓厚。 “感受到了吗?”林思霁说,“在季齐的心中,倒向雪堆的动作更像是一种解脱,是从紧张的状态下短暂逃离的办法,是……” “是从重压下勉强获得喘息。”杨焱低声接话。 林思霁挑眉,认可:“对。” 他让开身后,空地上一层薄雪被扫成差不多够一人倒下的雪堆。 “试试。”林思霁递出扫帚,说。 杨焱接过,向前两步,蹲下。 扫帚放在地上,伸手戳向雪地…… 起身,走半步,回头…… 杨焱注视着不远处的林思霁倒下。 一般来说,场外因素的干扰很容易让演员出戏,但这次没有。 后仰的失重感拽着杨焱下滑,杨焱强撑身躯,让它不要自发弯折,而是像一块铁板一般直挺挺倒向雪地。 林思霁晃出视线,一瞬间,杨焱错觉自己并非倒向雪堆,而是一头扎进季齐的灵魂。 他感觉季齐的躯壳一直陷在雪堆里,自己倒下的过程,就如完成一次灵魂归位。 带血的刀、晃荡的长途公交、窒息和晕车的恶心、空荡的公告栏…… 衣着单薄的少年在狭窄的院子中缓慢清扫着积雪。 杨焱重重摔在雪堆上,他的身躯和疼痛,与季齐微妙重合。 他睁眼望着天,澄澈的天空带着冰凉的空气压入眼眶。 雪粒被体温融化,雪水渗入裤腿,将肌肤同化成冰凉的温度。 杨焱一眨眼,温热的液体蔓延。 杨焱在雪野中躺着,忽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状态狼狈,便抬手捂着眼睛。 脚步声靠近。 “怎么躺雪里不动了。”林思霁的声音传来,比手指温不少,比眼泪凉一些,“起来吧,累了回剧组休息,别躺这儿不动。” 杨焱划拉两下眼泪,没说话也没动。 他听到林思霁叹一口气。 下一秒,他的手腕被握住了,抓住腕骨的掌心温度许久不见的烫。 林思霁以不容置疑的力度,把杨焱从雪堆里拉了出来。 杨焱站直,躲着林思霁的视线,低头把身上雪拍落。 视线里出现一张纸巾。 “谢谢……”杨焱接过,小声说。 他想拿纸巾吸附裤脚上半融的雪,谁知纸巾刚触布料,就听到林思霁又叹一声。 “这是给你擦脸的?”林思霁无奈道。 “嗯?”杨焱直起身,不知所措的看看他,又看看纸巾。 纸巾表层沾染了裤腿的污雪,灰黑一片,肯定是不能再往脸上抹了。 “能再给一片吗?”杨焱低声问。 林思霁抖抖手上空荡的纸巾包,塑料哗啦响。 “刚刚那是最后一片。”林思霁总结。 “哦……”杨焱呐呐。 两人陷入沉默,杨焱一手攥着纸巾,另一手无措的继续拍打身上残存的雪花。 林思霁又叹一口气:“要我先回剧组拿纸巾吗?” 杨焱:“……” 他回想起昨天的梦境,在戏剧节等待室里,林思霁也问过类似的问题。 “不用。”杨焱说,“回去吧。” “行。” 走在回剧组的小道上,林思霁忽地开口:“你刚才那一段演得挺好的,情绪状态什么都很丰满……” “能过吗?”杨焱问。 林思霁转头,唇边带上几分笑意。 “不哭就能。” “……” 又往前走一段,杨焱没忍住发问:“你觉得……季齐在这种情况下会哭吗?” 他这个问题问得古怪,因为剧本上这段没有哭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