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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“我敢承诺你任何事,因为我站在那个位置上,就是为了肆意妄为,让所有的人都无法违逆我。咱们是一类人,这样的心情你一定明白!” 曲长负低下头,看着大殿金砖之上的三道影子。 一道是他,一道是齐瞻,还有一道,是那正接受香火的佛像。 人与佛,落地成影的时候,看起来都是如此的扭曲怪异,仿佛没有任何差别。 曲长负摇了摇头:“殿下,你心里觉得不平,委屈,单单看见自己为了韬光养晦牺牲巨大,却没想过,你牺牲的是什么。” 齐瞻为了伪装浪荡,为了暗藏私兵,铲除异己,牺牲的是无数囚于后院之中女子的自由,是饥民们即使吃土块啃树皮都要留住的性命,是将士们白刃杀敌时苦苦渴盼的物资。 这些在他眼中,都是无所谓的,可以被舍弃的东西。 相比之下,无论是齐徽还是靖千江,都有着一定的原则与底线,都在心中坚持着什么,这才是人。 曲长负下巴微抬,瞧着齐徽,轻轻嗤笑一声:“……咱们可从来都不一样。我虽然也没品,但是自问起来,道德还是要比你高尚千百倍。” 不远处传来几声钟响,马上就要开席了。 曲长负始终站在供台前,没有让齐徽发现底下藏着的女人。 他瞧一瞧殿外,若无其事地说: “不过魏王殿下也没错,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所以因为我讨厌你,就这辈子、下辈子,都不可能跟你有同路的那天,否则岂不是委屈了自己么——开席了,殿下,好走不送。” * 等到确定齐瞻离开之后,曲长负才回过头来,淡淡说道:“他走了,出来罢。” 他弯下腰,对着供桌下面伸手一只手。 短暂的静寂之后,供桌之前的帘子抖了抖,一名女子略显狼狈地从地下钻出来。 也难为她蜷在那片狭小的空间之中,硬是这么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,现在总算可以动弹,全身都已经僵硬了,要不是曲长负扶着,差点出不来。 她站直了身体,整一整珠钗,抬起头来,眉目鲜妍,竟是魏王妃林忆。 曲长负却似乎并不意外,倾一倾身:“见过王妃。” 方才躲在下头的时候,林忆便已经听见了自己丈夫的话,也知道对方就是苏玄提到的那个人。 其实齐瞻这些日子的变化,林忆也看在眼里,对方抽风一样不搭理他那些莺莺燕燕了,她也只当齐瞻是在外面找到了别的乐子,没有在意。 直到今日瞧见曲长负,林忆才想,原来让齐瞻动心的,就是面前这名男子,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。 只见他修身如玉,俊逸绝伦,站在香火缭绕的幽暗大殿之中,就如同一抹幻梦中的旧影。 她道:“你方才便知道我是谁?……啊,是你!” 说完这句话,林忆陡然想起,这人正是上回在骊妃的营帐之中见过的男子。 那时骊妃有心找茬,故意将她叫过来训斥,也是曲长负说了句情,给她解了围。 曲长负道:“是我。” 林忆道:“你已经帮我两回了,你不是和魏王做对吗?为何要帮我?” 曲长负原本也不是好心管闲事的人,只是他知道林忆跟齐瞻不和。 上一世齐徽出征,齐瞻设下计谋,想要伪装成敌军半路截杀,也是林忆给她的父亲报了信,所以便当还情。 他说道:“我目前与璟王算是盟友,王妃给他提醒,便也算是帮了我,不过投桃报李罢了。只是魏王手段狠辣,王妃这样偷听他说话,未免还是太过危险,请您珍重罢。” 他猜得没错,那张图纸正是出自林忆的手笔。 苏玄的话暗示了她曲长负同齐瞻之间的矛盾,而璟王同曲长负交好,这林忆是一向听说过的。 曲长负言尽于此,没再多说什么,冲她点了点头,转身欲走。 林忆不觉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步,想叫住曲长负,转念一想,还是放弃了。 那张图是提醒也是试探,方才对方同齐瞻过的那些话听起来十分解气,但就不知道是发自肺腑还是欲擒故纵,或许她应该了解一下这个人再作打算。 如果他要做的事当真像他所说的那般,自己或许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盟友。 跟齐瞻生活在一起的日子,她早已受够了,身为皇家妃子,不可轻易和离,那么要获得自由,只有想办法自己争取。 她不能把一辈子都给葬送进去,苦苦指望着一个男人的垂怜。 曲长负……闻名不如见面,只是实在没想到,他是这样一幅脾气。 * 曲长负回到大殿上的时候,宴席已经开始了,他悄悄落座,宋绎松了口气道:“吓我一跳,刚还派人出去找你。” 曲长负道:“在御花园里逛了逛,不知不觉就走远了。放心,没有和人打架吵架。” 宋绎一笑:“臭小子,我就那么一说,你倒还记上了。” 曲长负的目光随意在殿中一扫,只见靖千江不在,齐瞻齐徽皆已落座,南戎的使者团也赫然在列。 舞姬们正在大殿正中翩然起舞,众人觥筹交错,一片盛世祥和的景象。 挨着南戎使臣共坐的就是陆越涵,他此刻的地位十分尴尬。 说是郡王,但这个爵位是和亲得来的,更不能世袭,根本就是空架子。 说是被两个南戎皇子争抢,两人一反当初的热情,都恨不得离他远远的。 赫连素达跟赫连英都过去还只是暗戳戳地较劲,如今却是因为这件事彻底撕破了脸,互不搭理。 这样一来,倒是跟表面上一派友爱,实际恨不得捏死对方的齐瞻齐徽兄弟形成了鲜明对比。 他们又不是真的喜欢男人,现在陆越涵到手了,想想之前找的理由,心里都有点膈应,便更加不想理会他。 陆越涵一脸丧气地坐在单独席位上,接受着别人的恭喜。 这金碧辉煌的繁华当中,就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,在无声地搅弄着风云。 让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陷入波澜之中,去争,去斗,去以最狼狈的姿势向上伸出挣扎的双臂。 曲长负口角蕴含笑意,自斟一杯,随着众人的笑语欢庆一饮而尽。 南戎大君送给隆裕帝的贺寿礼是一柄宝刀,等到他们进献完毕,各位皇子与受宠的大臣们也纷纷送上自己的贺礼。 周王齐睿看了一眼靖千江空着的座位,笑着说: “璟王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,竟然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,这可是他回京以来第一次给父皇贺。王弟常年在外,一定见过很多奇珍异宝,我还想瞧一瞧他的贺礼呢。” 他这话说的,可就是趁靖千江不在故意上眼药了。 毕竟靖千江并未隆裕帝亲子,偏生还得了个最为尊贵的封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