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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白了,就是靖千江以自己手中的部分兵权为代价,换得宋家平安。 曲长负道:“陷阵营,你当真舍得?” 靖千江道:“有失必有得,宋家无恙,对我有利。” 他半真半假地笑道:“是你说的,人往高处走,我虽然不是太子,也想有点属于自己的追求。” 雨势渐小,几成沾衣薄雾,两人并肩沿街而行,并无坐上马车的打算,双方车驾也就离的老远,跟在后面。 靖千江这话其实是有些大逆不道了,但伞底这一片秋日春光之中,说的人听的人都面不改色。 曲长负甚至道:“既然殿下有心一展宏图,我这里有两个消息,不如说给你听听?” 不料靖千江断然拒绝:“我不听。” 曲长负一怔,靖千江反倒笑了,说道:“真不听。这已经超出咱们合作的内容了,我不需要你跟我说这些,也不是为了你跟我说这些。” 曲长负默然片刻:“那随你便罢。” 随着雨势渐小,街上的行人也逐渐变多,人语嘈杂,道旁的饭摊上蒸腾起香味和热气。 曲长负示意靖千江把伞收起来,忽听不远处的河岸边传来一片笑闹喧哗。 两人看去,却是不知哪处寺庙的香客前来放河灯。 巨大的帘布一抖,上百只河灯像是漫天流泻的星子,飘入河水之中,美不胜收,水面上的船夫载着客人们争相打捞。 “璟王殿下。” 曲长负幽凉的声音在热闹的笑语中响起:“我上回同你说过,一条路要走的远,就得心狠,别把旧情看的太重。你瞧瞧,沾了水的河灯,总是沉的快。” 靖千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只见不多时,那些河灯几乎都已经快被人打捞一空,只剩下零星几盏,晃晃悠悠浮在水面上,美而孤零。 他笑了笑,忽然把伞塞到曲长负手中:“你拿着!” 然后他两步跑到河岸边,在一片惊呼声中,干干脆脆地往里面一跳,几下就游到了河灯边上,挑了一盏单手捧着,又利落游了回来。 后面璟王府的侍卫吓了一跳,连忙远远跑过来要拉他,靖千江却道了一句“起边上去”,一个纵身,直接跳回到了岸上。 他浑身湿透,河灯的火苗晃了两下,却稳稳未灭。 四下有围观的人鼓掌喝彩,善意大笑。 靖千江低头看了一眼,捧到曲长负面前,笑着说:“上面写的是‘身体康泰,百病全消’,意头很好。” 他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水,声音很柔软:“你瞧,不是就没沉下去吗?” 曲长负无语道:“你可真是个疯子。” 靖千江笑道:“人生在世,能疯的痛痛快快,也是幸事一桩!如果只要够疯,心愿就能得偿,我愿意当个疯子!” 曲长负微顿,忽也跟着笑了,一扬手将靖千江的伞抛进他的侍卫怀里,转身向着身后的马车走去。 他的步伐还是那样,走出去了,就毫不留恋。 “璟王殿下真是越活越有禅意了,让我很期待,这一条路上往后的趣味——” 曲长负道:“不过今日就此分别吧,你该回去换衣服了,殿下。” 曲长负离开之后,靖千江上了马车。 这时候的天气已经很凉了,璟王府的随从们连忙在马车中点上了暖炉,又找来干爽的帕子和外衣。 靖千江用帕子擦了把脸,忽问道:“福保,你方才都瞧见了吗?” 福保本来正在一边伺候,听见这话怔了怔,小心翼翼地道:“没有,奴才什么都没看见?” 靖千江不耐烦地说:“怎么可能没看见,你又不是瞎!我把河灯拿给曲公子看的时候,你脖子不是伸的和鸭一样!” 福保:“……喔。” 靖千江又问:“那你觉得,他刚才高兴吗?” 福保道:“曲公子都笑了,那应该就是不排斥的罢。他不是还说让殿下换衣服,这是关心您呐。” 靖千江还没敢想的那么好,听福保说了,不由怔了怔:“他那话,难道不是讥刺我沾一身水埋汰?” 福保一想,倒也真没准,但是瞧了瞧靖千江,发现王爷这样手里紧攥着帕子忐忑询问的模样,颇像自家正在少女怀春的小妹。 于是他说:“就算有那个意思,也是同殿下开玩笑的。要不是怕您受凉,何必提醒您换衣服。” 靖千江明知道他肯定要捡好听的说,但压不住心里高兴,唇角还是微微往上翘了起来。 他连忙抿了下唇,云淡风轻地道:“知道了,出去罢。” 等到马车里只剩了他自己一个人,靖千江才又用手里快拧出水来的帕子狠狠擦了一把脸,把白净的面皮上擦出了几道红痕。 “真的会……关心我么?”他喃喃地说。 27、黯黯梦云惊 第二日一早, 卢延并着卢旭等人便从刑部被接回了王府,除了一个再也不能回家的卢洋,当初在相府吃酒席的卢家人都聚齐了。 当时在宴会上, 他们还是觥筹交错, 春风得意,数日过后灰头土脸的回来。 再细想整件事情经过,简直觉得如同不真实一般。 曲长负的出身是高, 但是在与昌定王府的这场争斗当中, 他并未向曲家和宋家要求援助。 他新官上任, 就敢直接对积弊已久的军营出手。 先是解决陈英一案, 进而处理曹谭,牵扯卢家。最后甚至将几位立场不同的王爷都聚了起来,致使卢洋获罪,王府受责。 搅得整个卢家灰头土脸,眼下竟然还拿他无可奈何。 整个王府竟然要跟这样一名初出茅庐的小子进行力量角逐,并且一直处于劣势, 这简直是……恐怖又荒唐。 他身后到底是谁?他到底想做什么? 卢延回府的时候鼻青脸肿,却板着脸死活不肯说是怎么回事,把昌定王妃给心疼的够呛。 此刻, 卢延一边任由丫鬟上药,一边神色阴沉地说道:“这个亏绝对不能白吃。已经被他给盯上了,不把曲长负彻底搞得翻不了身, 咱们家时候后患无穷!” 昌定王知道他脾气暴躁, 又是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, 警告道:“你给我老实点,想想曲长负的本事,千万不要再莽撞行事!” “骊妃娘娘那边怎么说?” 他回头问昌定王妃:“延儿说, 当时是太子让东宫卫尉将他们送往刑部的,那理应有后续安排才对。洋儿现在还在牢里关着,这事要如何处理,太子殿下便没有交代吗?” 昌定王妃委屈道:“王爷,你这是觉得妾身没有尽心吗?卢洋虽然不是我亲生的,但我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,怎会有他意?实在是现在连娘娘都不是十分明白太子的想法,只说他最近病愈之后,便都住在别院。” 昌定王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