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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飞传,HP在十五分钟前发了一条仍在抢救中的声明,转发已经破千。 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,路人们猜测阚君桓自杀的原因,粉丝们仍然在祈祷与控评,圈外人除去叹息,也有骂他对于生命的不珍惜、对生活的不争气。 HopE所有成员的活动停止了,天刚擦亮,有三三两两的人过来向于斐和唐之阳,以及阚君桓的家属打招呼,那些在镜头前光芒四射,恣肆地挥洒着青春与光彩的人,在现实里是如此平凡,没有妆容,没有舞美,日光灯下的他们脸色发黄,眼圈黑青,显得疲惫而缄默。 见到唐之阳,他们有些惊讶,但又意料之中地摇头叹息。 与唐之阳关系好些的队内主舞,在他的身边坐了半晌,说:“这么久了,你好像还是没怎么变。”唐之阳转过头望他,他捏了捏鼻子,深吸一口气,说:“谁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做,连我也只能祈祷,可一个人的事情,又是谁能完全理解的。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,我什么也做不到,也帮不了他。” 他转而摸了摸眼睛,声音发抖:“我甚至还没有他坚强。公司也是,许多人也是,对他都太不公平了。” 唐之阳注视着他,又无声地垂下眼睛。半晌,他站起身,长久等待让他的后腰一酸,膝盖也不适应地发软,他逃也似的离开了,在楼底的吸烟区抽了一支烟。卫衣的帽子盖住眼睛,他躲在一片黎明前的昏沉黑暗里,眼前只有淡淡的金橘色火星,随着模糊烟气,在扑突地跳跃。他并没有烟瘾,但烟的气味会使他冷静。 唐之芝在半夜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,问他阚君桓现在怎么样了,又问在哪个医院,可她在学校,什么事情也做不了。唐之阳看着他自己的回复,说一切都平安无事,让她好好上课。安慰他人的字眼也在安慰自己——一定平安无事。 他把烟按在地面,只吸了短短一截,烟蒂的火花闪了一下,熄灭了。 临破晓时,医生过来将阚君桓的父母叫走,一屋子的人险险腾然地都站了起来。 不久后,中年的夫妇互相搀扶着归来,对金瑜小声说:“救回来了,救回来了。唉……是说晚半小时人就不会好了,现在的情况还要观察。”又到唐之阳身边,握着他的手谢谢他。 白桃揉了揉眼角,忍住了哭的意思。 过了一阵,金瑜来到他们的身边,她的妆没卸,粉底已经掉得差不多,口红的艳色早在来时就被抹得干净,显示出一种触目惊心的斑驳。 金瑜的语气利落干脆:“下午还有重要的拍摄吧?你们都在这里待得很晚了,先回去吧,我已经打电话给司机了,就在楼下。”她看了看乐时和于斐的脸色,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俏皮话:“一个个苦着一张脸,粉丝可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个样子。”她顿了一下,微微地笑着,“工作毕竟是工作,关系着未来和前途,就算心里此刻在哭泣,也要在镜头前笑着走下去。” “好了,笑一笑。有什么事情,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。”金瑜拍拍于斐的肩膀,于斐仰脸看着她,露出一个不大好看的勉强的笑容,金瑜以手背拍拍于斐的面颊,鼓励地说:“舞台都很棒。祝你们好运。” 乐时在离开医院的车上,看到了白桃给他发过来的消息,白桃说:我现在觉得你们能好好地活着,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够了。这一轮淘汰,无论结果如何,都要好好的。回去记得好好吃饭,好好睡一觉,平常已经很累了,再稍微支撑一会就好了。我一直都在的。 乐时回了一个好字。 唐之阳没跟他们一起回,仍旧留在那个充满消毒液的冰冷气息的等待室里,不到最后一刻,也许他不会离开。 宿舍里没有人,万幸和任风风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,昨夜他们好像还在兴奋快乐地开怀畅谈,如今却是心中疲倦,难免有大喜大悲、物是人非的不真实感。 于斐的宿舍里也没人,他们似乎错过了练习生的某次集体活动,在宿舍草草洗过一次澡,又一个人坐在床沿待了一阵,于斐觉得喘不上气来。 他渐渐觉出了现实的残酷,同时感到深深的自责与焦虑,纷繁沉重的负情绪,在这个早晨变本加厉地压在他的胸口。 于斐试图以深呼吸镇定情绪,但发现心中的鼓仍旧响个不停,顺着心腔紧锣密鼓地向上顶,几乎刺激出一阵难以阻遏的呕意。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,他敲响了乐时宿舍的门。 乐时也没休息,穿着短袖短裤,刚从浴室出来,头发尖在淅淅地滴水。 看到于斐的时候,他的眼底晃着些不安的惊惶,于斐一下也就知道了,对方和他一样,正因为这许多事情不安,于斐没说话,回头关了门,撩起乐时脖颈上的毛巾,沉默地替他擦着头发。 过了一阵,乐时抬手抓住了于斐的手腕,轻声说:“你的手在发抖。” 于斐下意识要接续那个擦拭的动作,乐时的手劲却稳稳地卡着,于斐的眼睛空洞洞地望了他一眼。 乐时不说话,松开手,湿冷的掌心在于斐的脸颊上摸摸,于斐眨眨眼,沉重地叹息一声,低头凑近,以嘴唇碰了碰乐时的眉心,哑声:“因为我在害怕。前辈做出这样的选择,我觉得是我的错,是我没能发现,也没能阻止。明明那段时间,我和他常常在一起讨论音乐和未来的事情,我却从来没有发觉那些端倪。” 乐时静了一会儿,贴近他的身体,手臂穿过于斐的腰背,他把下颔抵在于斐的肩头,给予他毫不保留的拥抱。 于斐接受了,他闭上眼,冷凉的鼻尖贴在乐时颈侧,发出沉声的感叹:“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,作为偶像,这是让人寂寞又难过的一条路啊。” 曾经认为那是自己所喜欢的事情,就算艰难,其中辛苦也是甘之如饴,可现实的苦痛似乎总远超于所谓的热爱,所有事都在消磨曾经热烈的感情,当发现初心已经完全被湮灭,而自身早已身处泥潭,无法脱离。最终的结果或许就是灵魂与rou体的毁灭。 两个人小声谈了些话,最后又缩在一张床上,轻轻地拥抱。 于斐说很多话,好像在排解不安。他说阚君桓其实很坚强,外力其实打不倒他,可当那位坚不可摧的前辈,说自己再也唱不出歌的时候,于斐就明白了,那个人其实一直在自责,但那时并没有人发现他从心开始的病已经很严重。 夺走一个主唱生命的只能是音乐本身。 “我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样。”于斐说,他感到后背的蝴蝶骨被扣紧了,于斐摸摸乐时的后脑勺,手指陷在柔软的头发里,慢慢捋动,“好好休息吧,等醒了,一切都会变好的。”像安慰对方,又像是安慰自己。 乐时把头拱进他的怀里,于斐拿